法国调整“生态奖金”，针对中国电动汽车？

酝酿数月的法国电动汽车补贴新政终于出炉，矛头直指中国电动汽车。

法国政府正‘重新定义’其电动汽车补贴标准，以间接限制中国电动汽车出口到法国。”《日本经济新闻》19日报道称，根据法国现有政策，法国电动汽车购买者有资格获得高达5000欧元的现金奖励，但政府目前正在调整这一“生态奖金”的标准。

据法国francetvinfo网站19日报道，新的现金激励措施将在2024年1月起正式实施，补贴将根据汽车所用材料、电池类型和制造地点进行计算。此外，法国能源转型部长阿涅斯·帕尼耶·鲁纳彻周一表示，亚洲生产的一些车型，尤其是小型汽车可能会符合补贴资格，符合条件的电动汽车品牌清单将于12月中旬发布。数据显示，目前法国政府每年要拿出12亿欧元补贴电动车，其中有四成流向亚洲生产的车型。

法国经济部长布鲁诺·勒梅尔在一份声明中明确表示，法国将停止补贴“碳足迹”差的电动汽车，支持生产过程中碳排放量低的车辆，这将推动法国“碳足迹”每年减少80万吨。为此，法国政府已准备了超过10亿欧元的预算。

有内部消息称，该规则将参照一辆汽车从车间下线到交付用户的整个供应链的“碳足迹”，譬如用于生产汽车的材料、电池的类型、装配，以及车辆从制造地运输到销售地的全路径，统统要纳入计算。

利好法国及欧洲车企

据了解，目前法国的“绿色奖金”政策给予每辆电动汽车最高5000欧元的现金奖励，对贫困家庭的奖励甚至高达7000欧元，旨在鼓励消费者购买电动汽车，而法国政府拨出了大约10亿欧元来资助这项计划。

到目前为止，补贴适用于所有电动汽车，无论其生产周期或绿色属性如何。今后，将更严格地考虑汽车的生命周期和零部件，例如电池的绿色属性。法国政府指出，“我们过去只关注驾驶时的二氧化碳排放”，但未能考虑到汽车上路前的整个生产周期。根据新规定，每辆电动汽车将获得一个“环境分数”，满分100分，得分超过60分才能获得补贴。

法国经济部解释道，“环境分数”将由法国环境与能源控制署（ADEME）根据车企提供的数据计算，通过审查几个标准评估产品的总体碳足迹。首先是分析汽车本身的特性，包括重量；其次是组装地点，以及所用材料和来源；电池也将受到审查，包括生产地点和碳足迹。此外，商品距离法国的路程越长，得分越低。

借此，法国将把电动汽车上路前整个生命周期的碳足迹纳入考量，根据钢铁、铝、玻璃等材料的使用，以及整车和零部件的生产、组装和运输等各环节的碳排放量来打“环境分数”。可以看出，新规将更多考虑生产和运输过程中的碳足迹。这对于大量使用燃煤发电，并以进口方式销售电动汽车的中国车企来说显然是非常不利的。

法国经济部9月18日承认，这一标准有利于欧洲生产。法国经济部长勒梅尔在一份声明中指出：“我们将停止对碳足迹不良的电动汽车进行补贴。”Pannier-Runacher则称：“我们正在为努力减少碳足迹的法国和欧洲公司提供便利。”

就在上周末，Pannier-Runacher对法国BFMTV电视台表示，通过“绿色奖金”改革，法国政府希望“奖励最环保的电动汽车，尤其是在法国和欧盟生产的电动汽车”。欧洲媒体Euractiv评价道，法国此举旨在将电动汽车生产线带回法国和欧盟。

间接抵制中国产电动汽车

法国政府官员告诉记者，符合条件的车辆名单将于 12 月中旬公布。该计划为购买电动汽车的低收入人群支付高达 7,000 欧元的费用，为其他人支付 5,000 欧元的费用。

这位官员表示，一些亚洲制造汽车的买家可能仍能获得现金，“但根据我们所做的建模，这不会是大多数人”，并补充道：“如果你在一个国家（暗指中国）生产汽车碳密集型能源结构，你将很难保持获得奖金的资格。”

法国生态转型署将评估汽车制造商的申请，并根据所谓的“环境分数”（使用材料、能源消耗、电池类型等标准计算）来决定哪些车型仍然有资格获得补贴，以及将车辆运输到欧洲对环境的影响。

由于良好的性价比，中国产电动汽车在法国较为畅销。法国经济部指出，中国车企很大程度上受益于法国电动汽车补贴政策，40%的补贴给了中国品牌车型买主。

根据新规，达契亚Spring、上汽名爵等品牌车型将无法享受补贴。作为雷诺集团旗下的低价车，达契亚Spring目前是法国最畅销的电动车型之一，但它从研发设计到生产总装，都在中国进行，由易捷特新能源汽车有限公司生产。名爵虽然是英国品牌，但目前归属于上汽集团。

贸易壁垒加码

潘尼尔-鲁纳彻表示：“使用燃煤电力在中国制造的汽车将无法受益于绿色红利。” 该部长补充说，这包括Dacia Spring 或中国名爵等车型，不过排除的电动汽车的完整清单要到 12 月才会公布。

他表示，这不是什么秘密：汽车制造商巨头雷诺和斯特兰蒂斯的总部法国正在密切关注中国，中国一直在用自己的电动汽车涌入欧盟市场。欧盟委员会的数据显示，中国品牌到2022年将占据欧盟电动汽车市场8%的份额，到2025年中国品牌可能将这一比例提高到15%。

法国总统马克龙本人也并不忌讳新法案矛头所指为中国的事实，并警告道：“我们绝不能重蹈光伏产业的覆辙”。本世纪初欧洲曾经大力发展光伏产业，但之后几乎所有光伏产业都因成本原因迁往中国。马克龙表示：“这并不意味我们是贸易保护主义者，我们不会关闭市场，但我们不想用法国纳税人的钱来加速欧洲的去工业化。”

除了在法国国内收紧电动汽车的补贴条件之外，马克龙还希望在欧盟层面内推广这一再工业化政策并表示：“我不希望欧盟通过法案去支持任何非欧洲制造的动力电池，因为美国人和中国人都没有帮助欧洲制造动力电池。”

根据咨询公司 Ptolemus Consulting Group 的数据，2015 年至 2022 年间，中国电动汽车价格下降了约 50%，从 67,000 欧元降至 32,000 欧元。另一方面，欧洲电动汽车价格同期上涨了 17%，从略低于 49,000 欧元上涨至超过 55,000 欧元，使许多普通欧洲人无法承受。

就在一个月前，经济部长布鲁诺·勒梅尔宣布将把外国投资审查范围扩大到采矿业，以更有效地控制生产电动汽车电池所需的锂等关键原材料的开采和加工（可参阅：欧盟这部法案减少进口我国电池及储能原材料！）。

事实上，法国一直主张对中国向欧盟出口电动汽车施压。早在今年6月，美国Politico网站报道称，法国力促欧盟对中国的电动汽车企业开展反倾销和反补贴调查，借此提高对中国电动汽车的关税，减少对欧盟本土电动汽车企业的威胁，与此同时，促使外国车企在法国投资建厂。今年6月中旬，法国总统马克龙会见特斯拉CEO马斯克时，直言希望特斯拉“选择法国”。

值得注意的是，法国的游说已经奏效，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上周宣布，对来自中国的电动汽车启动反补贴调查，引发业内轩然大波。对此，欧洲各界反应不一。作为法国研究人员的法布里声称，“中国正在收获15年来的巨额补贴和减税计划的成果”、“随着中国从补贴转向更加市场化的经济，反补贴调查来得正是时候”。

与此同时，梅赛德斯-奔驰集团CEO康林松日前表示，汽车行业依赖全球供应链，与中国“脱钩”对良性竞争和全球汽车供应链构成风险。意大利汽车工业协会主席罗伯托·瓦瓦索里称，欧盟反补贴调查应该受到赞赏，但也凸显出欧洲汽车行业的竞争力问题，调查不足以扭转欧洲在电动汽车领域的命运。瓦瓦索里还认为，应该处理碳边境税的问题，“对欧洲工业所需的原材料征收边境税根本上是错误的”。

“这套新规则几乎将自动排除所有在中国制造的车型”，《日本经济新闻》称，法国政府称该规则是在科学基础上制定的，但这一举措显然有利于欧洲汽车制造商。如果按照新的“生态奖金”打分标准，从中国运输来的电动汽车首先在物流上得分就很低，其次中国制造所需的能源仍主要依赖于煤炭，在这方面的碳排放也会导致得分不高。此外，在中国生产的欧洲、美国品牌电动车如何计算分数也是一个问题，譬如在中国生产的特斯拉、雷诺达契亚等品牌，这些都要到12月15日才会公布细则。

20日，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毛宁在例行记者会上再次强调，中方一贯反对各种形式的贸易保护主义，欧盟方面的有关措施违背市场经济原则和国际经贸规则，不利于全球汽车产业链供应链的稳定，不符合任何一方的利益。欧盟方面应当认真倾听业界的呼声，为各国企业提供公平非歧视、可预期的市场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