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小伙卖爆足球服，当不成运动员，就做大生意冲刺10亿

曲线救梦想。

文/郑亚文

编辑/姜雪芬

小时候，林志烈最大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职业足球运动员，带领中国足球队，走上世界巅峰。上初中时，有足球教练想让林志烈走职业路线，他硬拉着叔叔从汕头坐了十几个小时的大巴车，到肇庆的足球培训学校参观。为此，他还跟家族里的长辈争取了很久，希望能不念高中。

当然，阴差阳错下他还是进了高中校园，又读了大学。被困在教室里学习的那些年，前途和家庭困境成为遮盖梦想的纱布。对林志烈来说，成长就是远离梦想的过程，他后来走的每一步，都在偏离心中的轨道。

上大学前报志愿，林志烈想：既然做不了足球运动员，那么就念一个喜欢的英语专业吧。没想到，他以“吊车尾”的成绩考上的大学里没有英语专业。于是他选择了看似离英语专业比较近，但实则只是个“远房亲戚”的法学专业。

离开校园后，林志烈开始挣脱命运的枷锁。他花了十几年，艰难地将人生的轨道一寸寸拽回来——既然当不成足球运动员，那么就去生产足球服吧。既然喜欢英语，那么就做外贸吧。

林志烈

打了退堂鼓

林志烈的成长过程中有很多个“既然……那么……”，既然做不成职业足球运动员，那么就上个高中吧，好歹为将来考虑一下。既然成绩是“吊车尾”，那么就上个普通大学吧，好歹有个文凭。既然报不成英语专业，那么就学法学吧，好歹是文科专业。

他为世俗意义上的光明前途做过很多妥协，可以说，如今事业的成功，也是当初妥协后的收获。因为每一次“妥协”后，他都没有原地“躺平”。

20世纪90年代，中国足球正式迈入职业化道路，中国男足和日本男足的水平也不相上下，甚至在最后一届“戴拿斯杯”战胜了日本。

那个年代，电视机在国内刚刚普及，足球赛事转播越来越多，足球也一度成为街头巷尾最火热的运动。“学校足球场上经常是多个队伍混战，连篮球场都被踢足球的人占了。”

1995年，刚上初中的林志烈每天必出现在球场上，大家没别的娱乐项目，一下课就抱着球往操场上冲。上初中时，一个足球教练和林志烈的家人说，这孩子有天赋，可以让他往职业化发展。林志烈一听什么都顾不了，“高中也不想读了”。

但也是在初中，林志烈的父亲因车祸住了两年医院，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还欠了不少外债。在那之前，他的父母是汕头最早一批做生意的人，家里也是当地最早的“万元户”。家逢变故后，林志烈帮母亲一起开了间小饭店，一点点攒钱还债。

上高中前，他还不死心地拉着叔叔坐了十几个小时的大巴车，到肇庆的足球培训学校参观。但在操场看着别的孩子踢足球时，他打了退堂鼓，拿着高中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去报道。

选择高考，就意味着偏离了职业足球运动员的道路。高一时，林志烈在梦想和现实的临界点挣扎了一年，然后慢慢接受家里破产的事实，接受足球只能作为兴趣的事实，埋头苦学了两年，以不算优异的成绩，过了大学录取分数线。

经历过家里破产、父亲住院、梦想破灭，让林志烈始终带着警惕心。他很明白自己的实力，也不相信运气这种东西，知道想要什么只能靠自己争取。尽管法学专业不是他感兴趣的，但他也在大二就拿到了奖学金，成绩从倒数冲到了第二名。

大学毕业后，周围同学中有的做了律师，有的考上公务员。林志烈则到一家港资体育用品公司应聘做外贸业务员。面试时，领导讶异地看着他，问：“你一个学法律的，怎么来做业务员？”他笑了笑说：“想做点体育、英语相关的事情。”

在这家体育用品公司，林志烈的英文水平比英语专业毕业的同事还好。他每天最早来上班，最晚下班，“那个年代没有‘卷’这个说法，不然我就是最‘卷’第一人。”在他这里，最不值钱的就是时间，也因此，他成了老员工最不待见的人。

只干了三个月，林志烈就成了业务部业绩最高的人。半年后，他开始带新人。一年后，他成了小组组长，两年后升为部门老大。那年他只有24岁。

年轻的林志烈信心爆棚。2007年，25岁的林志烈决心创业，“还是干体育行业，还是做外贸”。

成长

创业初期，林志烈带着5个人租了两间办公室。刚开始，他只有一个客户，客户每次下单后，他就找布料、找材料，然后找工厂下订单，一整年只做这一个客户的产品。

没有资金、资源、渠道的小公司最担心的是回款问题。每次客户下完单，要等一个月才能回款，这一个月是他最难熬的时候，“因为没有其他客户，就没有资金流入”。

客户不下单时，林志烈连工资都发不出来，“每天慌得一批”。最落魄的时候，公司的员工连续三个月都没领到工资。创业初期的两年里，他经常四处找人借钱，向亲戚借过一轮就找同学，同学里借完了再去找亲戚。“那时候一回家，亲戚就说这孩子又来借钱了，公司是不是要完蛋了。”

林志烈的初创团队

每天晚上睡前都是林志烈最绝望的时候，“会怀疑自己，担心公司真的会完蛋”。但一到早上，看着客户表里的联系方式，似乎还有希望，他又会对自己充满信心。

在这种绝望和自信的状态间反复横跳了两年后，2009年，一个美国客户找到他们，希望他们能在三天内做出样品来，“做得好的话，以后每年有50万美元的订单。”

这个美国客户是林志烈事业的第一个转折点，“做外贸，只要有客户，就会有转机”。直到现在，这位客户每年都会找林志烈下单一两百万元的足球服。

在美国客户之后，林志烈慢慢积累了十几个客户。每个客户每年会下两三次订单，他的收入也逐渐稳定下来，有钱参加广交会了，还开了间阿里巴巴国际站店铺。

为了摆脱工厂的定价打压，他还开了属于自己的工厂，直接满足客户的需求，并将所有产品的重心都放在足球服、足球周边设计、生产上。

林志烈的工厂

广州有139个城中村，其中白云区的城中村达58个，位列各区第一。经过十几年的发展，很多城中村被规划成一块一块的商业中心，过去只有四五层楼的居民房，被改造成十几层的写字楼。一幢幢从城中村里拔起的写字楼，也是创业者一路成长的见证者。

2014年，林志烈从市中心搬到郊区的城中村。当时，那个城中村刚开始规划改造，他租下一幢12层楼里的两层，一层用来办公，一层当作工厂。

林志烈的工厂

十年过去，这幢写字楼已经全部变成了他的区域。“9楼是生产车间，5楼是裁剪、绣花车间，空着手在楼里上下转一圈，就能做一件球衣出来。”

写字楼的顶楼被林志烈装修成了员工学习、休息的地方，他特地装了一块玻璃墙，能俯瞰整个城中村，眺望白云区这几年拔起的写字楼。

当初他搬过来时，城中村刚刚开始改造，如今人流密集，形成了一个没有地域限制的“国际站小镇”，“电商氛围非常浓，这一片四分之一的商家都是做阿里巴巴国际站的，这几年还多了不少‘00后’小朋友”。

遗憾和满足

今年7月11日，欧洲杯半决赛中，英格兰队2:1战胜荷兰队，成功闯进决赛。三天后，英格兰队会在决赛场上对阵西班牙队。冠军球队悬而未定，但林志烈已经开始生产冠军球队的球衣了。

这个想法来自林志烈的欧洲客户22岁的MIKE。他和林志烈一样是个足球迷。两年前，他想生产一批梅西的足球服，在阿里巴巴国际站上找了15家中国供应商，打了15件样衣，林志烈的工厂生产的衣服最让他满意。

MIKE的第一笔订单只有144美元，一年后，他在林志烈这里已经能成交50多万美元的订单。他的创业团队来自世界各地，大家线上办公，懂得营销造势，会挖掘足球市场的每一个卖点，又有林志烈的设计团队加持，零售价能做到出厂价的10倍左右。

今年欧洲杯半决赛结果出来后，MIKE派人从欧洲飞到广州，蹲守在林志烈的工厂。只花了大半天时间，布料在大楼间来回传递，两件决赛球队的球衣就完工了，然后被马不停蹄地送往德国比赛现场。

西班牙队获胜的那一秒，MIKE就将模特在现场穿冠军球衣的照片，做成链接上架网店。而林志烈也收到了MIKE有史以来的最大一笔订单。

林志烈为客户生产的欧洲杯冠军球衣

林志烈的客户中有很多都是中小客户。十多年合作下来，很多客户跟着他一起成长。他的公司从服务一个客户，到如今年销售额过亿元。他也眼见着客户的公司越做越大。当初让他的事业迎来拐点的美国客户，在海外做了一个颇有成就的品牌。

巴黎奥运会举办前，林志烈也收到了来自西亚国家科威特的订单，以及巴黎体育局的订单。

“体育大赛对我们这种专注于运动服饰的企业来说是泼天的富贵。”林志烈说。今年，阿里巴巴国际站作为巴黎奥运会官方电商合作伙伴，不仅在海外线下铺广告，在线上也搭建了奥运大促专场，林志烈店铺上半年的到店人数，较去年同期提升了70%。

在公开场合，林志烈有时候会自嘲般地讲起他的足球兴趣：“小时候的梦想是带中国足球队走向世界，这个梦想虽然没有实现，但我的球衣已经走向世界了，也是另一种实现梦想的方式吧。”

年过40岁的林志烈还在踢足球，没有成为职业足球运动员是他永远的遗憾，但他也学会了将遗憾妥善安放。体育用品行业是一个庞大的市场，他的下一个目标，是花几年时间让公司达到10亿元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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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花社主编 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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