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呼吸影响儿童颜值身高和智力

贺红教授接受长江日报记者采访。李贤 摄

当儿童气道被肥大的腺样体和/或扁桃体堵塞，睡眠时会被迫张口呼吸，睡眠周期被打乱，导致生长激素分泌不足，神经调节受到影响，孩子的颜值、身高和智力就这样被慢慢“偷走”。

自2010年开始，武汉大学口腔医院正畸一科主任贺红教授和武大中南医院耳鼻喉头颈外科陈雄教授，对儿童睡眠呼吸障碍进行跨学科联合诊治，探索有效解决办法。

4月6日，由贺红和陈雄签字的《引进高层次医学团队任务书》寄往深圳南山区，接下了“儿童睡眠呼吸障碍与牙颌颜面发育综合管控”的任务。这意味着“贺陈组合”关于中国儿童口呼吸的流行病学调查和相关手术治疗的评价工作正式开始。

9岁的孩子为什么“越长越丑”？

2020年9月1日，赵女士带着9岁儿子宁宁从广州长隆野生动物世界游玩回武汉。火车上，坐在母子俩后排的贺红教授看到孩子吃零食时牙齿呈“地包天”，她对赵女士说：“这孩子的牙齿要尽快看，我是口腔医院的，可以来找我。”当时贺红教授的想法是“如果不及时矫正，长大了肯定是个大‘地包天’，这个孩子我要救”！

赵女士告诉贺红，7个月前孩子在其他医院戴了软性牙套矫正，感觉没有多大效果。

“孩子睡眠好不好？是不是在床上翻来倒去？打不打呼噜？睡觉时是不是经常张着嘴？有没有趴着睡的情况？在班上偏矮吗？上课注意力集不集中？……”赵女士诧异贺教授第一次给宁宁看病，就问了一连串与矫正牙齿不沾边的问题。

令赵女士吃惊的是，贺教授探询的问题儿子几乎都有：睡觉有时鼾声很大，张口呼吸，经常趴着睡；身高没有达到标准值，学习注意力不集中，很容易发怒。她还以为男孩子就是这个样子。

腺样体切除后的患儿气道变化。贺红教授 供图

宁宁拍了头颅侧位片后，贺教授拉赵女士一起阅片：“你看，他的腺样体大到什么程度了，把鼻咽这里的气道堵了；再看扁桃体，也很大，把口咽这里也堵了。”贺教授告诉赵女士，这就是宁宁“越长越丑”和学习注意力不集中的原因——他的气道被堵了。

贺红教授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介绍，正常的呼吸状态是经鼻呼吸。腺样体和扁桃体分别位于鼻咽部和口咽部，从鼻腔进来的气流要通过这两个部位。当腺样体或扁桃体增生变大时，会堵塞气道。这时，为了避免憋气，呼吸就得改道，经口呼吸。

用鼻子呼吸的时候，上颌的牙齿里侧有舌头，外面有颊部的肌肉（苹果肌），内外肌肉力量达到了平衡，上牙弓可呈完美的U形。张口呼吸则会打破了这个平衡，上牙弓会变窄，下颌会发生后下旋转，导致出现“天包地”（龅牙）、小下巴、长脸等表现。

正常的腺样体不会堵塞孩子气道，肥大的腺样体令气道变成一条缝了。贺红教授 供图

贺红让赵女士带宁宁去找武汉大学中南医院耳鼻喉头颈外科的陈雄教授，“先把肥大的腺样体和扁桃体切了，不把这个病因除掉，矫正不可能有好的效果”。

宁宁切掉腺样体和扁桃体一个多月后，开始了正畸治疗。“戴上牙套1个月就有了很大的改观，3个月‘地包天’完全解除了！”不到半年，宁宁拆除了矫治器，原来那个帅气小男生又回来了。

口呼吸不仅影响面容

还影响儿童大脑发育

贺红教授接受长江日报记者采访。李贤 摄

从2006年开始，贺红教授专给成人看鼾症，她用正畸技术给鼾症患者做阻鼾器。2008年前后，她注意到来正畸的小下巴孩子也有睡觉打呼噜的问题。“我从这时开始关注儿童的睡眠问题。”

贺红教授循着这个实验提示的口呼吸带来的后果查找文献，找到了儿童口呼吸的病因——肥大的腺样体堵塞了儿童的气道，令他们不得不用口呼吸。贺红教授开始与耳鼻喉科医生合作，她让矫正牙齿的孩子，先去切掉增生肥大的腺样体。

贺红教授开始给家长和同行做科普，从最基础的睡眠规律讲起。一个完整的睡眠周期分为入睡期、浅睡期、熟睡期、深睡期和快速动眼期。进入第3期后，脑垂体分泌生长激素，促进细胞代谢，增强免疫力，对儿童而言生长激素帮助他们长高。快速动眼期的睡眠能提高大脑功能，对于孩子而言就是大脑开发阶段。当气道被肥大的腺样体和/或扁桃体堵塞，孩子睡眠周期被打乱，孩子将来的颜值、身高和智力在不知不觉中被“偷走”。

2009年后，贺红开始致力于儿童睡眠呼吸障碍与牙颌面发育的研究，成为中国最早关注儿童睡眠呼吸障碍的正畸专家之一。

“贺陈组合”联合诊治

儿童睡眠呼吸障碍

贺红教授给病人做治疗。李贤 摄

2010年，在长沙一个有关鼾症的学术会议上，贺红教授碰到了陈雄教授。耳鼻喉医生陈雄在2006年就开始从事鼾症诊疗，他的儿童等离子腺样体切除技术也在这个时候趋于成熟。

教科书上写道，生理性的腺样体在孩子六七岁时开始自然萎缩，到10岁左右时完全萎缩得看不见；而扁桃体则在人三四十岁时完全萎缩。“增生肥大的腺样体和扁桃体是不可能自然萎缩的，反复发炎，不仅没有了免疫的功能，还堵塞孩子气道，成为一个病灶。”这是“贺陈组合”共同持有的观点。

“贺陈组合”研究发现，腺样体切除后，腺样体出现代偿性增生，气管堵塞问题还是没有解决。于是，他们开始对有适应症的孩子在切除腺样体的同时切除扁桃体。这些都超出了教科书的范围。

2012年美国儿科学协会发布了儿童睡眠呼吸暂停综合征的诊疗指南，明确腺样体肥大和扁桃体肥大是导致儿童睡眠呼吸暂停综合征的主要原因，手术切除是一线治疗方案。2017年，美国口腔正畸医师协会又发布了阻塞性睡眠呼吸暂停综合征与口腔正畸的白皮书。这令“贺陈组合”坚定自己走的路子是正确的。

有一次，贺红教授被投诉是“医托”，因为她建议一个孩子去陈雄那里切腺样体。口呼吸的孩子多少有些面容方面的问题，陈雄教授给鼾症的孩子手术后，也会转给贺红来处理面容问题。互相转病人是不是医托？儿童口呼吸至今没有诊疗指南，“贺陈组合”的临床实践又是如此与众不同，是不是过度医疗？这是“贺陈组合”经常面临的质疑。

“贺陈组合”制定了切腺样体和/或扁桃体前一定要做三项检查：多导睡眠监测、鼻内窥镜和颅面侧位片，前两项是耳鼻喉的术前检查项目，后一项是正畸科的检查项目。这个严格的操作规定，很大程度替他们摘除了过度医疗的嫌疑。

“贺陈组合”2014年至今在全国各地巡讲了270多场，推广宣传他们的理念和做法。

贺红教授、陈雄教授意识到，对儿童口呼吸要建立起中国规范化的诊疗模式，避免口呼吸对中国儿童带来颜值、身高和智力上的损害。

“口呼吸导致的颜值问题，在孩子长大后可以通过正畸和颌面手术联合解决，尽管花费巨大，但终归还有办法。但如果口呼吸导致的生长发育和认知损害得不到及时纠正，那就是永久失去了。”这也就是他们愿意用5年时间远赴深圳市南山区完成调查和治疗评价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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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划｜蒋楚剑

编辑｜李贤

2022再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