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冰淇淋巡礼（十五）｜朝鲜篇：曲折中前行的朝鲜冰淇淋

坐上京义线列车，越过板门店军事分界线，就到了传说中的隐士之国——朝鲜。

找一家宾馆歇下，可以看到Menu上冰淇淋的图片旁印着“”这样的一行字，这是朝鲜文，意思是冰淇淋（读音和英语ice boy很相似）。

花上700朝鲜元（2019年价格），不锈钢高脚碗里冒着冷气半是固态半是液体的白色糊状物体就被端到了眼前，稍候，侍者还会给你一个盛着红褐色液体的小瓷碟，您尝过后会发现，那是红糖的水溶液。

一度走到发达国家门槛的朝鲜如今连蔗糖都缺乏，以至于冰淇淋必须和糖分而治之，唯有空落落的餐厅里用了两代人的凡尔赛宫廷式木制桌椅还诉说着往日的繁荣。

1980年，朝鲜经济达到顶峰，人均GDP达1000美元，这在当时的亚洲虽然和日本不能比，但是和中国以及同时期的印度、巴基斯坦、越南、缅甸相比，是足够令人艳羡的成就，而韩国在这一年，人均GDP也才刚刚追平他们的北方近邻。《鲜花盛开的村庄》、《摘苹果的时候》等朝鲜电影反映的朝鲜农村的富裕与和谐也培养了中国最早一批“朝鲜粉”。

当时的朝鲜，连偏远小村镇的杂货铺也用大理石装饰柜台，商品虽然说不上是琳琅满目，但是满足顾客的基本需求还是绰绰有余。其中就包含了作为饮料工业附属品的冰淇淋。

朝鲜冰淇淋工业化生产始于50年代停战以后，当时朝鲜引进的是苏联的饮料工厂，产品除了粮食酒外，就是各类糖、盐汽水。为了丰富人民的生活，朝鲜饮料工厂从每年6月1日至10月30日会生产水基冰淇淋——也就是我们俗称的“冰棍”。

据2001年移居韩国的朝鲜大学生朴先生回忆，在其童年时代（70年代末），朝鲜水基冰淇淋主要是用饮料速冻制成，其沿用的是苏联和民主德国的制作标准：“无添加剂、少糖分、便宜、吃了能够解渴”。朴先生2012年对韩国媒体回忆道：“朝鲜冰棍整体甜味必须是一致的，如果出现一处甜，一处淡的现象，被消费者写信投诉，冰淇淋车间主任就会受到批判。”朴先生2012年对韩国媒体回忆道。

朝鲜奶基冰淇淋生产比较迟，是饮料工厂自80年代初从农村收购黄牛奶以后，最初只在平壤、咸兴等大城市进行。朝鲜奶基冰淇淋同样遵循苏联标准，该国尊重技术师傅的传统，起点一开始就很高。

90年代，曾经有雀巢公司代表赴朝鲜谈判，向朝鲜政府提出购买朝鲜蓝莓冰淇淋的配方，由于价格谈不拢，交易最终作罢。

和冰棍30年保持1分钱朝币的价格不同，朝鲜奶基冰淇淋往往只有在高级饭店才能享用，价格（1990年）约为25朝鲜元/50克，这与该国黄牛需要耕田，没人养奶牛的现象有着密切的关系。

和很多产业一样，朝鲜冰淇淋技术也在90年代中期发生了断代，那是一场洪灾造成的恶果。实际上，自从苏联-东欧经济在70年代末陷入困境，高度依赖劳务和农矿产品输出的朝鲜经济就一蹶不振，而苏联的解体更是中断了朝鲜的燃油、水泥供应，水利工程年久失修，农田机械锈迹斑斑，水灾只是提前了饥荒的到来。

为此，2002年，朝鲜放开私营经济。在私人小贩的带动下，朝鲜重新生产冰淇淋。此时的朝鲜水基冰淇淋大量使用糖精和色素，而且为节省木材，常采用塑料袋包裹做成圆柱体的“吸吸冰”。这种“吸吸冰”吃下去口感发苦、发涩是常有的事。而奶基冰淇淋更是因为大量使用替代品而饱受诟病。朝鲜冰淇淋声誉跌到了谷底。

所幸的是，私营经济的优势在于产品迭代较快，外加中国技术支持，朝鲜冰淇淋在2008至2013年出现了大分化和大整合局面。

分化在于，朝鲜出现了手工冰淇淋与机制冰淇淋分庭抗礼的局面。以往的政府办国有饮料厂生产机制冰淇淋，按计划分派给各地供销社，供销社再分派给餐厅、街头小贩和百货公司等终端，终端按月上缴销售款的三级流通格局被小贩自制冰淇淋向政府上缴路面管理费的新业态所取代。

整合在于，朝鲜机制冰淇淋有了专业生产厂商，平壤一家食品厂出品“爱斯基摩人（）牌”冰淇淋，占据了大部分朝鲜市场，以致新一代朝鲜人都把冰淇淋称为“爱斯基摩”。

另外，中国的蒙牛、伊利、红宝石等品牌也在2010年后期打入朝鲜市场，据朝鲜网友反映，中国奶基冰淇淋奶味足，价格适中，消费者很喜欢。

现在，朝鲜邻近中国的地区，居民可以花300朝元买一根中国“东北大板”奶油雪糕（按官方汇率约合17.7元人民币），而在平壤，则可以花500朝元买一碗冰淇淋机打出的奶油冰淇淋（约合29元人民币）。

而2012年万寿桥冷饮店的兴建后，朝鲜冰淇淋乃至整个餐饮产业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目前，朝鲜市面上自产的冰淇淋主要有甜杏、草莓、葡萄、桃子、西瓜等各种口味的雪糕，受到广大民众的欢迎。其中人气较高的是平壤苍光餐饮一条街销售的嫩豆腐雪糕。它由嫩豆腐、糯米粉和砂糖制成，味道胜过牛奶雪糕，颇受顾客青睐。平壤榆城食品厂生产的Spirulina雪糕也受到了平壤市民的好评，这种雪糕蛋白质含量丰富，特别有利于在酷暑环境中消耗大量营养的人们恢复健康。

值得一提的是，朝鲜在2014年由商业科学研究所成功研制出价格400朝元的红薯雪糕。这种雪糕外表酷似巧克力，生产方法简单，香料和砂糖使用量少，十分健康美味，也受到了当地人的青睐。此外，朝鲜和韩国人对雪糕的称呼略有不同也是有趣的现象， 韩国人管雪糕叫Ah-ee-sir-ker-rim，朝鲜人则叫它"oh-reum-boseung-yi"。

据韩国媒体KBS引述经济专家分析，进入2020年后，朝鲜冰淇淋消费将随着经济的好转，特别是美朝关系的进一步解冻而呈现新的繁荣变化，韩国和西方冰淇淋走进朝鲜也只是时间问题。

朝鲜冰淇淋在这半个多世纪里经历了饮料工业附属产业、刚获得一点荣耀又跌进低谷和恢复并初见繁荣的三个阶段。但是令朝鲜冰淇淋被雀巢这样的食品巨头垂涎三尺的苏联标准又是什么呢？敬请关注《世界冰淇淋巡礼（16）：风头日健的俄罗斯冰淇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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